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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age source: http://www.close-upfilm.com/pictures/walkonwater-poster.jpg

Walk on Water 是以色列導演 Eytan Fox 所拍攝的一部反省二戰後裔如何面對納粹行為的電影。它的中文譯名叫做「男人的心中只有男人」orz , 把一部討論戰爭遺緒的電影搞得像一部愛情片是怎樣?台灣的進口片商大概只想要繼續吸引 Eytan Fox 導演前一部作品 Yossi & Jagger (描寫軍中同性戀情)的影迷,才想得出如此走味的名字吧。

[好雷] 以下內容含劇情。
Trailer of Walk on Water:



這部電影裡有兩個男主角,其中 Eyal 是個以色列殺手,他媽媽和他的頂頭上司是二戰時某區倖存的猶太人,他們的親人被該區納粹首領 Alfred Himmelman 屠殺,Alfred在二戰後逃到南美洲藏匿。故事主線從另一個男主角也就是 Alfred 的孫子 Axel 來找在以色列工作的姐姐 Pia 開始,Eyal 被老闆派去喬裝 Axel 的導遊,想從姐弟口中套出他們阿公的下落。

其實 Axel 來玩的主要目的是勸 Pia 回家慶祝爸爸的六十大壽,他不了解為什麼 Pia 多年前忽然離家出走而且再也不肯回去,終於有天晚上 Pia 告訴了 Axel,她離開是因為發現祖父仍然活著不是如父母所說在戰爭中死了,並且父母一直暗中在接濟他,她無法忍受家裡包庇著納粹戰犯,所以來到以色列工作想要尋求良心的平靜。

除了納粹與猶太人的對立以外,導演也加進了以色列人和阿拉伯人(or 巴勒斯坦人) 的對立,異性戀和同性戀的對立,這些對立再再提醒著我們多數對於少數、主流對於非主流是多麼容易流於傲慢採用偏見,偏偏每個人的多重面向又讓各人可以同時是多數和少數、是主流也是非主流。

看完以後,我模擬著電影裡的情形,想像如果我是 Pia 是 Axel,會怎麼面對祖父是納粹頭子曾經主持集中營,而父母包藏祖父的這件事呢,我會像 Pia 一樣離家出走嗎?又如果,我是 Eyal,認識了像 Pia Axel 這樣溫和又善良的仇家後代,我該如何和他們互動呢?其實把 Eyal 換成是二二八受難者的後代,Pia Axel 換成是陳儀彭孟緝柯遠芬的後代,這些問題在台灣問也是一樣可以通用啊。我想我自已也會像 Eyal 一樣,對於 Pia Axel 產生好感、友誼,或是像 Pia Axel 一樣,對於祖父的殘忍行為有著深深的歉疚感吧。再換個角度想,要是 Pia Axel 一付不在乎歷史,對 Eyal 說「幹嘛那麼計較,要向前看」,那麼身為殺手的 Eyal 大概就不用心理掙扎,照著上級命令把他們祖父給斃了。

想著想著,忽然想到1949年撤退來台的外省人(尤其是第一代外省人),他們繼承著政權交替社會巨變及1947年二二八事件之下台灣人對外省人的壞印象,幾十年來與台灣人產生隔閡,卻不知道過去發生的嚴重的事,如果我是他們,應該有一種「莫名其妙被討厭」的心情吧,在十多年前二二八終於能被公開討論的時刻,他們是不是也忽然有種「被幾十年前的閃電電到」的感覺呢?根據李棟明先生「光復後台灣人口社會增加之探討」一文,在1946年,台灣總人口有609萬人,1951年有720萬人,有戶口的外省人在1946年佔總人口比例0.5%,1965年增加至13.6%。可以說,95%以上的外省人(或其父祖輩)是在二二八事件之後才撤退來臺,和事件本身是沒有關係的,卻被「外省人」這個不精準的統稱連帶地承受了非他們所為的罪名。他們面對轉型正義應該和我有很不一樣的心理轉折吧。

又想起念大學時把對二二八的認識當成是修補歷史裂縫的功課(我很高興現在的學生不用再學國民黨版的歷史教科書了),像個好學生一樣努力閱讀相關書籍。大學畢業後的某天和阿媽聊天,阿媽開心地講著日本時代她上小學被老師鼓勵參加舞蹈隊的事情,講著講著忽然提到日本人走了以後,國民黨軍隊來時生活的轉變,把家具藏到閣樓免得被強盜一般的軍人搬走,我也才知道阿公曾經在二二八那段混亂的期間被開進鹿港鎮壓的軍隊子彈掃射到,受傷住院。那次聊天讓我驚覺,二二八不只是存在在歷史書裡,更是我們的祖父母輩真實經歷過的人生片段。

Eyton Fox 透過 Walk on Water 問著:

Can the new generation forgive the sins of the past? 新世代能否原諒過去的罪行?

我喜歡它的回答–– Axel 請 Eyal 帶他去看 Sea of Galilee,這是當初耶穌顯靈水上行走的地方…



You need to purify yourself. No negativity. No bad thoughts.

這樣的電影提醒著我,對於歷史的認識了解,是為了能夠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待事情,而進一步理解有不同角度的人,找到自己和他們相處的方法。把別人看成壞人自己做好人,這樣的價值觀輕鬆卻也廉價,我很欽佩張光直老師在「蕃薯人的故事」後記裡總結親身經歷過四六事件的看法:『我看到兩夥人,或說兩夥都包括著好人的人,代表兩種不同的制度,在一個大時代碰在一起,各為其主,各盡其力,彼此相互鬥爭,結果為何而死?他們自已也不知道。』


延伸閱讀

- 人的脈絡和尺度 by 林世煜
- 風和日暖--台灣外省人與國家認同的轉變 by 高格孚 (林世煜的書介
- 蕃薯人的故事 -- 張光直早年生活的回憶及四六事件入獄記 by 張光直 (胡慧玲的書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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